/ 写在前面
/ 给室友的生贺
/ 比起小说更像脚本或大纲,不过故事完整。
/ 非严肃产物。
/ 文风略有改变,申请人的要求是满足【傻白玛丽苏】【逆后宫】【甜虐】,和我的原本文风可能有点出入...大家看着玩玩...
1.
他回来了。
两年过去了,你发觉有时候还是捉摸不透边伯贤这个人。
你的公寓在17层,他在18层,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电梯停到17,他会送你进门,然后再继续乘电梯向上。自从半年前分手以后,电梯依然会停在17,有人走出来,然后能听见一旁安全通道的大门被打开,发出刺耳的声响,然后是回荡渐轻,盘旋而上的脚步声。
你有些疑惑,住在同层的另一家夫妇去年冬天就移民了。那天忍不住好奇,偷偷从猫眼往外望,看到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边伯贤拎着包从里面平静地走了出来,路过你的公寓门,然后进入安全通道上楼。
下班时间正常的话,几乎每晚如此。
一开始其实你有些犯怵——即使是曾经的男友,正因为是曾经的男友。
分手不是你提的,所以他更应该尽早与你断了瓜葛,现下却有这么怪异而徒劳的行为,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你很满意现在的公寓和生活,就算私下里免不了会和前任打上照面,便尽量安之若素。
毕竟说断也并没那么容易断。
“早上好。”
在排练厅门口遇到下了早课的三个同事,其中有合作过的朋友,对方热情地向你打招呼,你看到边伯贤走在他们后面,关上门,再静静地站到一旁。
“你们也早,刚下早课吗?”
“嗯,我们是,伯贤他不跟我们一起,他昨晚直接睡在练习室里,加练了一宿呢。”友人A指了指边伯贤,语气里有些感叹。
“不愧是剧团台柱,看人家努力的——”
“下周就公演了,有些戏还得合一合,”边伯贤一直带着灰色卫衣的连帽,半张脸遮在阴影里,直到走到跟前你才看清他的脸,目光仅对视了三秒钟,他说道,“我先回家换身衣服再来。”
语气仿佛一切未变,不过是一句熟稔而又特指性强的嘱咐。
你们是同一个艺术团的同期,他在音乐剧科,算得上全国圈内近四五年来最顶尖的演员了。而你主攻传统器乐,虽然听上去是首席,可由于整个乐团在全国的实力仅算二流,所谓首席的含金量也有自知之明。自然而然,音乐剧团也是艺术团的金字招牌。
下周年度大戏开演,边伯贤担男主角,剧本是一个战争背景的爱情故事,专业的动作戏很多。自我严苛如他,私下加练这种事你毫不意外。以前还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会每天晚上在剧场等到快零点,就为了监督他回去睡觉,长时间的作息不规律对音乐剧演员的嗓子不好……
你转头,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硬生生掐住了脑子里的回忆。
常念往事毕竟不是什么好征兆——对于已经分手的人来说。
傍晚下班的时候闺蜜来剧场找你,约你去吃饭,她表弟前段时间来了H市,刚安顿下来,便一起聚一下。
餐厅是男生选的,距离剧场和你的公寓都不远,你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
“我已经好几年没见到他了吧。”
“四五年了吧,他跟小时候可不一样了。”闺蜜脸上那迫不及待要献宝的表情很有意思,接着便看到餐厅落地窗口有人向你们招手。
嗯,是不一样。
帅多了。
印象里温吞的小奶包仿佛一夜之间成熟硬朗了起来,虽然肤色依然白皙,可是轮廓明晰深刻,剑眉薄唇,黑发露额,一副独有的少年明媚的戾气。你还记得他以前连声叫着姐姐求你给他写作业的可怜样子,和现在的神态完全无法比对。
“这真是你们家世勋?我不信,隔壁老王的弟弟吧。”你看着店里温暖的灯光下,他穿浅灰绒毛衣挺着背的样子,像个真正的男人,再也不是心里那个小可爱了,此刻你极度怀疑这个现实。
“行了,隔壁老王跟你生也生不出这样好看的,”闺蜜在你背上敲了一记,表面还是佯装无事地朝橱窗方向招手,“别给我丢脸行吗,他这次专门叮嘱我要叫你一起出来吃饭,你能收收你平时那损样么,也二十好几的人了……”
你转过去斜了她一眼:“都说自己人了,表弟嘛,别这么见外。”
“姐。”入座以后,他又打了招呼,声音倒是和以前一样。
“点菜了没,我饿了。”
闺蜜翻起了菜单,你还有些把握不住情况,脑子犯懵,总觉得是刚才一路上的冷风吹的,因为从坐下开始,世勋就一直看着你。
你若无其事地凑到闺蜜那头去瞟了几眼,最后抬起头礼貌地与他对视上——小时候玩得再好,时隔多年也无法一下子就重新热络起来。视线接触,他微笑起来。
“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嗯,都可以,我不挑。”你回答道,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出来。
晚餐进行得还算顺利,至少你吃得很饱。姐弟俩聊天更多,闺蜜习惯性嫌弃弟弟,世勋却常常四两拨千斤地反击回来,你就像吃着饭听现场相声。
前几年,吴世勋作为运动员在国外学习,回来后却开了机构做健身私教。他讲起这些的时候,你嘴里正咬着鸡肉,脑子里忍不住想象起了一些画面,眼睛不动声色,偷偷观察起了桌子对面的人,结果被他早有预料的眼神拦截,不揭穿,却又是更深的笑意,仿佛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慢慢烧红,过了好久才降温。
世勋开了新车来,照例被闺蜜一顿数落——她自己都还没有车——他先把你送到了公寓楼下,道别后再送闺蜜回家,离开的时候你们互加了wechat。
开钥匙进家门之后想起来了,刚才到底是哪里觉得怪怪的。
他直呼你名,而不再是姐姐。
2.
世勋送了你一张他家机构的健身卡,希望你不要一天到晚待在家里看片吃东西。心想拿人手软,你便不辜负好意了。
你坚持了一个礼拜,在跑步机和单车上三心二意地补完了一季剧,结果某天被路过的世勋看见,大肆嘲笑了一番。
“你确定不用上私教课吗?”
“不用。”
“我给你上呢?”
“不要。”
后来吴世勋给闺蜜发消息,说你偷懒和拒绝的样子像个刚上幼儿园中班的小朋友,闺蜜爆笑着告诉你,而你心里明白,你不过是不想在擅长运动的他面前丢脸而已。
第二个礼拜开始,健身卡被你丢进了抽屉,原本去健身房的时间被其他事情替代——你也开始做私教,给一个要艺考的孩子做乐器才艺的特训。
世勋给你发了几次消息,苦口婆心地让你不要放弃运动。
“——这样以后我才能请你去吃好吃的啊。”
“我不运动你就不请我吃了?”
“Maybe.”
每次他一跟你拽英文你就不想再回他。
这天晚上他还是请你出去了,他上私教的某个学生开了家酒吧,邀请他去玩,闺蜜出差,他便单约了你。
你费了些心思挑衣服,这是继上次吃饭后你们第一次在非健身房的地方见面,最后你选了一条最不容易出错的小黑裙出了门。
“这么漂亮。”
世勋开车来接你,见到你后的第一句这么说道。
你竟然有两秒的害羞,于是错过了接话的时机,就坐稳了这桩害羞,脸上的表情大概也是被对方看出来了,他又与你对视,翘了嘴角笑。
居然有点宠。
你心想,他不是比你小吗?
驱车半个多小时到目的地,酒吧的装潢很洋气,客人几乎坐满,你们的位置是提前留好的,距离小舞台也不远。现在还不晚,有band正在调试,过一会儿应该会有live,到后半夜大概就能更high一点,换DJ上场。
入座五分钟左右,世勋在附近看到了熟人,让你在原位等他一会儿,他过去打个招呼。你点头,看着他侧身越过几堆人,停在了靠在吧台边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身边,简单对话几句,两人齐齐转过来看向你的位置,你才得以看那人的脸稍微清楚一些,然而灯光又暗又闪,仍不明晰。
接着他们俩一起走了过来,来到了跟前。
那男人杏眼宽额,跟世勋身高相仿,剪裁服帖的正装显得尤其肩宽腰窄,虽然在酒吧里这着装显得过于考究而有些突兀,全身气质却又与身边那些同样穿正装的侍者截然不同。
“你好。”他坐下在世勋的身边,在你对面。他说话声音也很好听,是那种即使在如此嘈杂环境里也能听出来的好听,是你中意的低嗓。
“你好。”
“这是我高中前辈,朴灿烈,在这里遇到好巧,他一个人所以就邀请过来一起了,你不介意吧?”
看在他帅的份上,不介意。
不过你觉得现在自己大概已经被全酒吧的女性盯上了。
叫朴灿烈的男人从西装内掏出了一张精致的名片,整个动作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再看谈吐举止,一定不是一般身份,接过名片,果然,他从事金融,在某知名跨国投行任职。
你出门根本没想到带名片,只好乖乖说道:“我是世勋表姐的闺蜜,在艺术团工作。”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表姐的闺蜜’。”朴灿烈突然露出了不同寻常的目光,世勋与他对视了几秒。
“什么传说?”你不明就里。
“世勋说起过你,说你乐器玩得很好。”
“不是‘很好’,是乐团首席。”
你怀疑地看向吴世勋,他仿佛正经地纠正了对方的表达,你无奈。
Live开始了,主唱还未出现,乐手们已经开始炫技暖场,气氛瞬间火热。
你看了几眼,转回头继续听两人聊天。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我——顺路,晚一点在附近办点事儿,就路口那个酒店,去见个客户,对方还没到,就先坐在这里了。”
“这么晚的客户,在酒店……”吴世勋的脸上露出了反常的笑容,是男性朋友之间聊起某些话题时常见的揶揄表情。
“是啊,对方快六十的老爷子还坐飞机到处跑。”朴灿烈看了他一眼,坦然无事地回了一句,堵住了吴世勋的好事心。
你沉默地看着他们,心下觉得很有趣。
这眼前的这两个男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了解甚少,不过朴灿烈必然是电视剧里出现老套的典型精英模样,待人礼貌得体,家教良好,外貌和背景都条件优越,必然不乏仰慕者。人后的他却会一个人常来酒吧坐,这设定怎么说都显得有些孤寂——除非是抱着钓鱼之心。不过直觉告诉你,他不是这样的人。
而吴世勋,几年未见,他已有了成熟棱角,眼神的狡黠中多了一丝深沉,这个年龄早明白了担当,而在至亲前辈或亲友面前还是会露出撒娇亲昵的样子,不过在健身房里见到的那几回,在工作场合处事可靠稳妥,一丝不苟,颠覆了他在你心中的印象。
人都太不一样了,一年年经历的那些冷暖起伏都在潜移默化中打磨、改变着彼此。
台上有人开始唱歌,是一个轻盈的女声。
朴灿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转过头来抱歉地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酒店见客户了,你们继续玩。”说着拿起外套大衣站了起来,你们与他道了别。
少了一个人,刚才主要都是两个男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此刻气氛突然冷清了下来,即使身边是嘈杂的人群。
你和吴世勋对视一眼,他抬起透明的酒杯饮了一口酒,澄而深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你也不自觉拿起面前的酒杯,酒种是吴世勋点的,当时没有在意,现在尝来后觉为酸。
吴世勋看着舞台上正在唱歌的女歌手,说:“这个人我以前听说过,她小时候学过音乐,乐器也玩,长大后就停了,后来大学读了物理,,出国留学后从爱尔兰回来,没有再继续念书,直接组了乐队回来唱歌了。”
你静静听着他说,背景音乐正是故事里这个女子的浅唱。
“所以说,人总是很难放下那些最初喜欢上的事物吧,喜欢唱歌,即使中间放弃过,最后还是回来唱歌了。”
“那你以前就喜欢运动吗?”你提了个有些蠢的问题。
“小时候,只是爱玩吧,天天去踢球,后来出国练了几年长跑和越野单车,回来以后却也发现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做,便走成了现在的样子。”
“从某种道理上来说,你的结论也没有错。”
你点了点头,又看了几眼舞台,那个脸小小的头发微卷的女孩子,看起来年龄并不大,气质却过分淡漠。
回家的时候,走到在公寓楼底,你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公寓窗户,正对上面的那扇窗拉着窗帘,透着微黄的灯光。
脑子里又闪过吴世勋说的那句话。
3.
这天中午,刚吃完午饭便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听筒里传出朴灿烈的声音时,你还是有一些意外。
“朴灿烈?”
“……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率先猜出了名字,电话那头的人停顿了一秒,语气里便带了些惊讶。
“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你转移了话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总不能说“因为你的低音嗓太好听”。
“我向世勋要的。”
“好吧,找我有事吗?”
“的确有事,这周你们剧院会上线的那台音乐剧,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票。”
朴灿烈提到这件事你才想起来,这周五边伯贤的新剧就要公演了。
“要几张呢?我帮你去问问同事再给你答复吧。”
你在朋友圈里唯一受惦记基本上也就派这个用场了,并没有什么抱怨,团里本来就会留一部分的亲友票给演员或同事,人情也是朋友欠你,你并欠不到别人。
你敲了音乐剧团长的办公室门,等待里面的回应。团长虽然算得上同事里的好友,不过彼此办公室距离太远,有事基本都靠手机联络。
“怎么专程跑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金钟大抬头看到来人是你,放下了手里在看的东西,一边起身给你倒了杯水。
“团长,新戏排得怎么样了,周五首场公演可以吗?”照例的寒暄是必要的。
“新戏排得怎么样你还能不知道吗——”
他说出这番话,你先愣,心下一惊。
钟大和边伯贤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也是全艺术团里唯一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的人。秘密恋爱并不是本意,只是艺术团太大难免人多眼杂,你们俩也算是“办公室恋爱”,低调慎重为好。可是听他这样说,他并不知道你和边伯贤分手的事情,也就是说,伯贤还没有告诉过他。
以前边伯贤有公演,都是当天下了班你直接去他那里拿票,转个身就能进场,比搭地铁还简单,这次来团长这里要票,怕是也会奇怪。
“我有两个朋友想看这次的新戏,问我有没有票……”
金钟大听言直爽地从抽屉的信封中抽出了两张,递过来,弯起了眼睛笑道:“我猜大概也是了,这两张是周五首场的,让你朋友看完以后多在SNS上多宣传宣传——你公演那天肯定也去的吧。”
“……当,当然。”下意识地答应了,然后有些后悔。又没票,难道要混在后台吗,那岂不是更容易被揭穿,还会让边伯贤多想的吧。
“好啊,那那天晚上见咯。”
替朴灿烈搞定了公演票的事情,对方说公演当天会直接来剧院拿,票钱的事也被你拒绝了,心想一来自己也没出钱,二来新交的朋友就是要靠人情来拉近关系。
周四晚上是最后一次带妆联排,你偷偷跑去了演出场,坐在观众席后排角落里看。你故意挑了另一群主演组的场次时间,心里也不太明白,自己这样有意地避开边伯贤,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而有些事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当边伯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的时候,你整个脑袋都空白了。
“怎么在这里看,可以去前面的……明天你来吗?”
你转头,他站在你身后的位置,比你高许多。他没有看你,只是盯着台上表演的演员们,那位和他担当相同角色的男演员正与女主角在台上进行着对手戏。
舞台灯光扫到了边伯贤的脸,他穿了一身便衣,你注意到他唇边隐着淡淡的胡茬,他平时对这些小细节尤其注意,在外很少让人看到疏于打理的样子,只有在家会放下戒备,此刻这给你一种强烈的熟悉的感觉。
“不打扰你们排练了,我刚巧路过,看一会儿就走。”你转过头,前排坐着团长和其他演员们,后面也有音响和灯光组的同事在,你心底终究还是怕暴露了什么,“你去吧,前面。”
“你不是来看我的吗?”
边伯贤没有挪动步伐,反而在你身后又接了这句话。
你没有回答他,保持着看似放松实则僵硬的坐姿看着舞台,然而台上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有进入脑子里,你一直感受得到他站在身后,盯着你,沉默。
这一幕戏仿佛演了一万年之久,终于谢幕,你听到他离开,从附近的过道走到了前面,坐进了主创组的人群里。
周五当天下了大雨,你和朴灿烈约了六点,你以为他会因此晚到,谁知道他却提前了半个小时来。
“给,你的票,六点半就可以开始进场了,给我票的同事说要你们看完戏以后多多在SNS上宣传一下。”你把票递给他。
“那你呢?”
“什么?”
“待会儿去干什么?”
“我,回家吧,明天是周末了可以休息一下。”
“那晚上一起看啊,音乐剧。”
朴灿烈拿起票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朝你笑得很开心,“还好,我赌赢了。”
“诶,赌什么?”
“我赌今天来拿票的时候能直接成功约到你,我赢了,谢谢你。”
你被他搞懵,一时间保持着瞪大眼睛望着他,他大概是被你看得心虚,又问了一句:“你愿意一起吗?”
“嗯……好的啊。”
也不知道是朴灿烈这少见的帅气笑容太蛊惑人心,还是他手中票面上的主演剪影晃得你心神不宁,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你们在附近的快餐店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回到了剧场。
边伯贤作为近年来难得的年轻音乐剧演员,顺势带起了一场潮流,把他当偶像追的女性粉丝也有很多,朴灿烈显然是圈外人,并不了解这现状,便被这意料之外的狂热吓到了。
“这个男主角……边伯贤,他这么厉害啊。”他读着票面上的字,好奇地问。
你一直胆战心惊地希望他不要问起关于边伯贤的话题,你会难以把握分寸,不知怎么客观评点,但是既然没躲过去,便简单回了个“嗯”,还好朴灿烈被身边观众的热情影响,也一直兴致勃勃地期待着公演开始,没有再继续话题。
你们的位置真的很好,在五排中间略侧,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舞台的场景、演员的神态和走位。
“……明天你来吗?”
昨天你还在顾虑:如果告诉他不来,也许会让他难过;说来,又似乎有什么弦外之音。而今天你只想让他演出完整场都不要发现你来了——和别的男人一起。
4.
闺蜜说,她觉得吴世勋谈恋爱了。
“你怎么知道?”
“他现在不让我看他手机了。”
你们坐在咖啡店里,她愤愤不平地控诉道。
“你看他手机干什么!”
“他连手机上我的解锁指纹都删了,说是怕我乱用他钱。”
“那他有可能真的是怕你乱用他钱吧。”
闺蜜的透支恶习已经好几年了,读书的时候家里养得太宠,独立后每到还款日都焦虑得掏心掏肺。
“我不管,我这么了解他,这种直觉向来很准,反正我得找出来这个女孩子究竟是谁。”
闺蜜这样说,你反而有些放心。吴世勋平时私底下朋友男性居多,普通女孩子受不了他有些神经质的性格,于是来往密切的异性也只有你们,如果闺蜜的直觉真的准的话,至少说明他不弯……
闺蜜跟我洋洋洒洒介绍了一大串侦探计划,你二话没说,打开手机就给吴世勋发了消息过去。
【你谈恋爱了?】
【啥?】
【谈了要和我说哦!】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知道了,到时候第一个跟你说。】
你放下手机,对闺蜜汇报:“他没谈恋爱。”
“你怎么知道?”现在轮到她问你了。
你把手机举过去给她看,结果她反而埋怨起来。
“什么啊!你这样都暴露我的计划了,他肯定会开始小心起来,更不露出马脚了!”
“你为什么这么不相信你弟自己说的话啊!”
有时候你真的很不想理这对姐弟了。
“下个月——就是下个月,下个月他生日了,他说过来这里的第一个生日要在家里办派对,到时候一定会叫上女朋友,那个时候我们俩一定能一举拿下!”
“……不要带上我。如果他没请我们去怎么办?”
“他倒是试试看。”
“如果他在生日之前就跟女友分手了呢?”
“不会的,我弟不是那种谈快餐恋爱的渣男!”
“你到底是希望他谈恋爱还是不希望他谈恋爱……”
最近边伯贤已经基本不出现在你公寓门前了,这两个礼拜他大概都忙着音乐剧的公演,曾经某天晚上你从闺蜜家回来,在电梯里撞见了他。他已经站在里面,你抢在电梯门关上之前钻了进去,看到他下意识想退出去可是门已经关了。他正在接一通电话,与你目光对视上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自然地伸手摁了17层的按钮。
第一次发现电梯里的手机信号这么好,多亏了它才免去了和他同处一室彼此沉默的尴尬场面。
周日晚上,你快睡了,刚打算去洗澡,手机响了,如果能够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绝对会选择再提早两分钟走进浴室。
金钟大的电话。
“喂,我是金钟大,你睡了吗?”
按照经验,这种开场白一般都会跟着什么大事。
“没有,怎么了?”
“你知道的吧,今天我们音乐剧庆功宴——”
你并不知道。
“……伯贤他喝醉了,喝得……还挺醉的,可能得麻烦你来接一下他了。”
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你坐在床上,进行了一番紧张而激烈的心理斗争。
最后你还是带上钥匙出了门。
按照金钟大发给你的地址,你打车来到了市内一家湖景会所,心想这次公演一定是找到了够阔气的赞助,居然能在如此高档的地方办庆功宴。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你一边给金钟大发消息,一边靠近宴客厅,却在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撞到了人,抬头,熟悉的脸。
朴灿烈穿着暗格纹的衬衫,带了领结,记忆里你们一共见面三次,其中两次他都是正装,相比之下此刻的你简直随意到羞愧,套了毛衣外套和牛仔裤便出门了。
他见到你,神色间有明显的惊喜:“哎,你怎么在这儿?”
“我——接个朋友。”你的眼神慌乱至极,一边强装镇定,一边四处搜寻边伯贤或金钟大的身影,而当金钟大扶着重心不稳的边伯贤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时候,你的脑中却突然意识到:让朴灿烈和烂醉的边伯贤遇到,中间还有一个你,这不是什么好场面。
“这里这里!”金钟大喊了你的名字。
行了,硬着头皮上吧。
金钟大半扶半拉地把边伯贤带过来,醉倒的这位似乎还没有到断片的程度,看到你之后向你直直伸出了一只手。你拉住他,他便顺势撞了个满怀。你一下子没太站住,朴灿烈扶起了他另一边。
金钟大把边伯贤的外套递给你,一时喘得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叮嘱你们快点回去吧,此刻你却犯了难。
出去打车要到会所门口,有着遥远的一段路,凭一人带着这个醉鬼肯定办不到——即使把他放在地上拖着走也办不到。
你刚想叫住金钟大再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回,一旁的朴灿烈发话了。
“你没车吧,这怎么回得去,我送你们。”
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坚持,他甚至没有等你说出婉拒的话来,便回宴会厅里拿了衣服,让你带着边伯贤慢慢走到门口,他去把车开过来。
开回小区要将近四十分钟,坐上车的边伯贤反而安静了下来,你全程担惊受怕着他会在朴灿烈的高档车吐了,还好,他不过抓着你的胳膊,靠在肩上睡晕了过去。
然而车里的气氛极其诡异。
朴灿烈驾驶技术很好,车子开得快而平稳,你知道他时不时就会通过后视镜看坐在车后座的你们,为了不对上眼神,你一直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树木,数着数字。
伯贤在我的耳边不断念叨着你的名字,你一开始不回答他,他竟喊响了声音,停不下来,还语气委屈。
你有些伤脑筋,偷偷瞄了一眼朴灿烈,然后抚了抚伯贤的头发,哄道:“嗯是我,马上到家了。”
到公寓后,善良的朴灿烈帮你一起把边伯贤拉上了楼。
你站在18层边伯贤家的门口,翻遍了他的口袋也没能找到钥匙,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最后你慢吞吞地对朴灿烈说:“那个,再麻烦你,我们去17楼吧……”
5.
这晚,边伯贤睡在了你家。
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钻在毯子里蒙着头一动不动,你便给钟大发了消息,帮边伯贤请了假,他知情,便非常理解地准了假。
今天正好也是吴世勋生日,他这个人总有一些奇怪的坚持,比如说不愿意提前在周末过生日,非要在周一当天过,于是按照约定,晚上大家下班后去吴世勋家吃饭。
你是最后一个到的,到的时候他们在玩纸牌游戏,一边玩一边等外卖,在场的除了我和闺蜜还有四五个吴世勋健身房的同伴,没想到朴灿烈也来了。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再度见面难免有些尴尬,昨晚他看着你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无言地帮你搬边伯贤到沙发上便离开了,他心里会怎么揣测这一切,你都不敢想。
吴世勋虽然是寿星,可却成了纸牌局的最烂玩家,翻盘机会是一轮僵尸游戏。他蒙着眼睛等在卧室里,其他人四处躲藏等他出来抓,限定的游戏区域并没有包括阳台,刚钻进窗帘后面的你手机突然来了电话,为了不打扰大家,便快速开门钻了出去。
窗外已是入夜灯火,有些许安宁。
“喂?”
“你怎么还不回来。”是边伯贤的声音。
“……”
“你在哪里?”
“朋友过生日,”你放低了声音,看向室内,蒙着吴世勋已经在客厅里摸索蹒跚,朋友们以各种怪异的姿态躲在角落,“你还在我家?”
“嗯,我饿了。”
你一时无言,情绪杂乱,他说话的语气勾起了太多曾经,这让你无法招架。半晌,你回他:“壁橱里有泡面,自己煮来吃。”
“中午吃完了……”居然已经在家开过火了,想象着他站在厨房里的熟悉的样子,室外的风吹得你有些发冷。
“你叫外卖吧,解酒汤什么的,冰箱上有电话。”
“好吧——你,你早点回来。”
你挂了电话,站在那里发呆,突然背后有人叫你。
“嘿。”
是朴灿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走出了客厅来了阳台,他似乎有话对你说。
“你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提到我曾听说过你这件事吗?”
他站到你身边,没有看你。
“嗯。你想起了在酒吧的那天。
“我还是挺佩服吴世勋的,他喜欢一个人可以隐藏这么久,七八年都不会说出口。”
“……什么?”
冷风吹得你的脑袋运行有些缓慢。
“他以前跟我说,他喜欢一个女孩子,他们从小就是朋友。女生和他表姐是闺蜜,所以一直以为作为表弟的吴世勋也比她小,一直逼着世勋叫她‘姐姐’。一开始世勋真的不知道,后来听表姐说起才发现这件事。而他觉得,这个女生听到他叫她‘姐姐’而满足的样子特别可爱,于是就故意忽略到现在。”
“他真的很厉害了,吴世勋从高中开始确定自己的确喜欢你,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说出来——”他看着你已经大脑当机的表情,缓缓说道,“可我做不到,以前你只是在吴世勋的描述里,是我想象中的人,但当我认识你以后,我发现吴世勋说的没错。”
“你真的很可爱,”
“我很喜欢你。”
“可是昨天我在庆功宴上遇到了我们曾经一起看过的音乐剧的那位男主角,他……也很有意思。”
“寒暄的时候我只不过夸赞他的表演很精彩,也提到了是和你一起去看了他的演出,结果后来我再见到他,就醉成那副样子了——接着,你就出现了。”
“你们之间应该有一些故事,但这不影响我心里对你的想法——”
朴灿烈还想再继续说下去,被屋内的人打断了。
转头,只见世勋敲着窗户生气地吼:“呀你们,不是说好不能跑出去的嘛!”
你快速整理好情绪打算进去,即使你还完全无法消化刚才朴灿烈说的那一切,你定定地看着世勋,他被你盯得有点害怕,接着你便大步迈进房里,伸手打他。
“你明明比我大为什么还要叫我姐姐把我喊老了?我刚才一算我还比你小两个月!呀吴世勋!”
“你你你诶别打,这不是你小时候你让我这么叫的吗!”
你大概是用了一种最轻松也是最残忍的方法,来选择这一切。
吴世勋点蛋糕许愿的时候,点名要你给他唱首歌,还厚脸皮地说“那么以后你就是比我小的妹妹了,给哥哥唱首祝歌吧”,甚至还拿出了吉他。
你想了想,对上了烛火温暖的明灭下朴灿烈的目光,看出他有些期待。
“那天在酒吧里听到一首歌还蛮好听的。”
《Your Song》
【And I know it’s on your mind.】
【Baby now I’m never ever leaing by your side.】
朴灿烈听你唱起这首歌,目光里夹杂了一些复杂的情愫,最后,你看到他挑了嘴角,笑着低下了头。
在酒吧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世勋告诉你,朴灿烈以前读书的时候也组过乐队,有一个爱得很深却分手了的女孩子,这首歌是他写给她的。
回家路上,你给朴灿烈发了一条信息。
“其实我们,终究是很难放下那些最初就喜欢上的事物或者人的呀。”
他回了,三个字。
“谢谢你。”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你完全忘记了边伯贤还在家里这件事,于是你发现客厅里有吃剩下的外卖盒子没整理后,打量了一圈,最后推门走进了卧室。
边伯贤躺在床的一侧,以前他习惯躺的位置,依然是窝成一团,卷着被子一动不动。你发现他甚至已经换了睡衣,依然是以前留在你这里的,不知道他藏在了哪个角落里,分手以后竟然也没有被你发现。
台灯暗暗地开了一盏,散发着暖黄色的光。
你坐在床的另一边整理东西,一言不发,你知道他醒了,但他却不说话。
还是老样子,他以前生你气的时候就会这样,早早睡下,却不睡着,背对着你,明显的赌气样子,这次他大概也是不满你回家这么晚。
“边伯贤,你晚上醒酒汤好好喝了吗?”
“嗯。”一个短促的音从被窝里发出来,闷闷的。
“你洗了澡再躺上床的吧。”
“嗯。”
“你是不是感冒了,昨天喝醉再加吹冷风,声音听起来哑哑的。”
“嗯。”
“边伯贤……”你暗暗地笑,不再把话问下去。
他等了很久,最后忍不住:“干嘛?”
“我们复合吧。”
空间里有短暂的三秒沉默,接着他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被褥的声音,他顶着一头半湿的乱发在枕头上挪动,慢慢吞吞地靠近你,最后把脑袋以极其顺从的姿态小心地搁到了你的腿上。
他抬眼看着你,眸子里和嘴角都有了笑意,你转头故意不看他,继续手上整理的事。
他就这么沉默着,不回答。你表面无事,心里却忐忑不安,想了八百种他可能会说出的答复。
“看我一眼。”
“干嘛?”
“我爱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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